一、背景
消费金融，即是向各阶层消费者提供消费贷款的现代金融服务。而双循环意味着，未来发展既要不断融入全球市场，更要以立足于国内大市场，促进国内产业升级。
自2020年以来，消费金融公司牌照审批相比于之前，有明显加速。截至今年10月，全国持牌消费金融公司达33家，近一年就有6家持牌消费金融公司获批，其中包括三家大型持牌消费金融公司，分别是平安消费金融、重庆小米消费金融和重庆蚂蚁消费金融。
国家对消费金融的支持，正是看到了消费金融行业的有利之处，消费金融的发展能够拉动国内消费，促进产业升级，开拓国外市场，是双循环战略的有力推手。
二、我国消费金融现状
我国消费金融市场产品提供者主要由四类组成，分别是：商业银行（银行牌照）、消费金融有限公司（持有消费金融牌照）、小额贷款有限公司（持有小额贷款牌照或互联网小额贷款牌照）、互联网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（没有牌照）。
表格1 消费金融牌照与小贷牌照对比
注：资料来自于网络资料整合
（一）商业银行
商业银行拥有银行牌照，主要是通过信用卡、消费贷款向消费者提供消费贷款服务。
1.信用卡
用户可以通过信用卡，透支提取一笔资金。商业银行往往与一些线下实体店合作，引导用户使用信用卡消费。但是，由于商业银行构建场景能力不强，信用卡透支出的钱，可能被用户用往其他途径，例如被拿去炒股。
2.消费贷款
银行可以通过消费贷款，购买耐用消费品或支付其他消费用的贷款。例如工商银行有一款融e借产品，为符合其要求的客户提供消费服务，但这类产品门槛很高，手续繁杂，放款速度慢。
（二）消费金融有限公司
消费金融公司相比于商业银行，因其用户量更大，且有相匹配的消费场景，在消费金融市场中占据主要地位。
消费金融有限公司拥有银保监会发放的消费金融牌照，杠杆比例高，资金来源广，从而资金成本极低，以及可以接入央行征信系统，目前只有33家公司拥有消费金融牌照。例如蚂蚁消费金融公司，蚂蚁集团是消费金融市场中的领头羊，其消费场景的搭建赋予其极强获客能力，而对互联网公司而言，用户的增加对应着边际成本的递减，规模效应带来收益的增加，且用户的增加使其能更好地进行大数据分析，以控制风险。
（三）小额贷款有限公司
小额贷款有限公司主要是向消费者提供限定消费的小额贷款，目前的小额贷款公司很多都是之前P2P转型而来。
小额贷款有限公司，拥有省金融办发放的小额贷款牌照。相比于消费金融公司受到更多限制，例如小贷公司不能跨区域经营，这也使得小贷公司数量极多。据央行信息，截止2020年6月末，全国共有小额贷款公司7333家。
互联网小额贷款公司，拥有互联网小额贷款牌照，即是传统小贷有限公司与互联网金融结合。相比于传统小贷公司，互联网小贷公司突破了地域限制，通过大数据互联网为消费者提供服务。
（四）互联网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
金融服务有限公司并没有牌照，其在消费金融市场里，主要起撮合交易的作用，故而客户资源、获客渠道是该类公司生存根本。这类公司往往与持牌金融机构有合作关系，通过金融科技，来为金融机构提供中介服务。
表格2 消费金融产品举例
注：资料来自于各产品产品介绍以及网络资料
三、消费金融存在的问题
消费金融市场在我国还是刚刚兴起，仍存在众多不合理、不规范之处。
（一）贷款发放：侵犯用户隐私，过度营销
1.消费金融市场存在过度营销现象
一些不合规消费金融平台，往往通过电话，短信，以及大量广告，来引诱居民借款消费。且放贷对象多是大学生，个别大学生有着较强的消费欲望，但却没有相匹配的还款能力，因还不上贷款而导致悲剧发生。
2.某些消费金融平台为了扩张规模，违规收集用户信息
例如，2019年，萨摩耶金服被曝涉嫌违规收集个人信息，这家互联网消费金融平台利用一个“探针盒子”，一旦用户手机发出寻找无线网络信号，该用户电话号码以及个人信息便被盗取，从而可以进行产品推广。
（二）贷款收回：智能催收并不友善
随着互联网不断发展，消费金融企业催收欠款的途径也发生变化。从过去的电话、家访、法律甚至暴力催收，到现在的互联网智能催收，大数据可以通过“威胁+骚扰”的方式，进行全天候催收。
（三）贷款利率：高利率，复杂产品说明
1.高利率
消费金融贷款往往伴随着高利率，且除了名义上的利率，有些不正规的消费金融平台还会通过“砍头息“等方式进一步提高利息。
2.复杂产品说明
有关利率水平说明往往被藏在角落里，用户很难找到。例如蚂蚁花呗，其界面并没有利率说明，且并没有年化处理，用户需要花时间去寻找和理解产品说明。
四、消费金融支持双循环发展
(一)消费金融支持外循环
自2018年年初，全球贸易保护主义开始抬头。我国一些低端制造型企业，例如纺织业、服装业、玩具业等等，对国外市场的依赖程度很高，受影响较大。
图1 中国对美国出口（万元）
注：数据来源于Choice金融数据库
在出口受到影响的情况下，国内消费金融的发展有助于开拓国外消费市场。
以阿里巴巴旗下的全球速卖通为例，全球速卖通是阿里巴巴旗下的，面向国际市场打造的跨境电商平台，主要是面向俄罗斯、巴西等新兴市场国家。搭配蚂蚁集团的蚂蚁花呗境外提额，国外消费者也可以通过蚂蚁花呗进行消费贷款，然后再全球速卖通进行跨境消费。
消费金融也助力一带一路，帮助国内企业开拓一带一路市场。以捷信消费金融公司为例，捷信是我国唯一一家外商独资的消费金融公司，通过与国内数码厂商合作，捷信在一带一路沿线的东南亚消费信贷市场，占据半壁江山。在帮助国内品牌走出去时，消费金融机构起了很大作用。
但这之中蕴藏的风险也不可忽视，国内消费金融公司在为国外用户提供消费贷款时，可能面临着客户违约的风险，且国内消费金融公司提供的必定是外币贷款，从而面临汇率风险。
（二）消费金融支持内循环
图2 中国PPI当月同比
注：数据来自于Choice金融数据库
自年初起，我国PPI生产资料、PPI生活资料当月同比不断下滑。PPI是生产者价格指数，反映工业品出厂价格的变化。PPI的下滑意味着原材料价格的下跌，多数企业存在着供过于求，而不得不下调出厂价格。
对此，政府出台了多种措施，以拉动居民消费。一是消费券。例如，杭州市政府今年以来，发放了三轮消费券，总计人民币5亿元，拉动不少消费。二是对消费金融的支持，消费金融通过为居民提供消费贷款，满足居民的消费需求。
在互联网金融模式下，消费金融得到快速发展。互联网消费金融能通过大数据分析，为更多人提供消费金融服务，消费者可以非常便捷地、低成本地获取到消费贷款。
图3 中国居民杠杆率
注：数据来自于Choice金融数据库
消费金融的发展当然也会带来问题，主要是居民负债率上升，国内品牌的发展以及对互联网消费金融乱象的一些担忧。
1.国内居民消费支出仍有上升余地
政府通过发展消费金融方式，期望居民增加消费，但这会带来居民负债率的增加和储蓄的减少。
从我国居民部门杠杆率水平可以看到，中国居民杠杆率年年攀升，2018年时，更是突破50%，且从20%上升到50%只用了短短10年时间。根据BIS（国际清算银行）披露的数据，2018年发达国家的平均居民杠杆率为72%，发展中国家的平均杠杆率为40%，中国居民杠杆率还是较高的。
图4 我国住户部门贷款划分
注：数据来源于中国人民银行《中国金融稳定报告（2019）》
但居民杠杆率的上升，房地产价格的暴涨应是主要原因。根据央行2019年公布数据，在2018年末，我国住户部门贷款余额中，住房贷款占了63%，有25.8万亿元，而除去住房的消费贷款仅占20%。
图5 中国与德国对比，居民消费支出占GDP比重
注：1.数据来源于Choice金融数据库；2.居民消费支出不包括房地产。
我国国内消费占GDP比重一直不高，居民消费意愿不强。对比我国居民和德国居民的消费占GDP比重，德国居民消费占GDP比重一直高于中国居民，我国居民消费仍有很大上升空间。
2.国货认可度不断上升
在双循环下，拉动消费十分重要，且消费的增长仍有空间。
但相对于消费，更应该关注生产，如果居民消费需求增长，而国内产品质量没有和居民的消费诉求相匹配，那么居民可能更愿意消费进口产品，从而国内消费金融反而支持别国经济发展。
图6 华为、苹果全球销量变化
注：数据来自于Choice金融数据库
目前而言，国内产品正在茁壮发展。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用国产手机，坐国产汽车，买国产电器。例如，华为在全球每季度销量，在2018年6月就超过了苹果，之后销量更是不断上涨，打开Amazon（亚马逊）官网，搜索电视、冰箱产品，可以很容易找到TCL和美的产品，这都显示了国内品牌国际影响力在不断扩大。
3.消费金融乱象正在不断被监管覆盖
说到金融乱象，首当其冲是P2P行业爆雷潮（peer to peer lending，点对点网络借款）。目前，P2P清退在不断推进，一部分P2P平台彻底退出，另一部分则选择转型进入消费金融行业，成为小贷公司。
由于消费金融行业竞争剧烈，小贷公司融资渠道窄、客户还款能力弱等因素，小贷公司经营往往十分困难，故而很多小贷公司选择铤而走险，开展灰色业务，打法律擦边球，这也使得消费金融行业出现多种乱象。
但今年以来，消费金融行业正在不断被监管覆盖。2020年9月16日，银保监会发布《关于加强小额贷款公司监督管理的通知》，对小贷公司融资、放贷、催收、利率等多个方面提出要求，并通过鼓励加强政策扶持，缓解小贷行业困境。
五、对策
（1）进一步完善消费金融有关法律法规。我们已经进入到了更高的一个监管高地，监管要有出现风险的各种预案准备，既要给金融创新留有一定余地，鼓励金融创新，又要做好监管，能应对金融创新带来的风险。
（2）压制房价，降低居民负债率，给消费负债留有空间。从追求经济高速发展，到如今的追求经济高质量发展，房地产不再成为经济发展的主要助力，应压制房价继续上涨。
（3）内循环上，除了要注重消费金融的低成本介入，更要关注生产。在产品的生产上，既要满足人民群众不断追求高质量高品位商品诉求，还要满足年轻消费者追求“酷”（新颖、另类）的心理状态，并充分运用最新的Fintech（金融科技）和AI(人工智能)，提高中国人民的消费幸福感。
（4）外循环上，要不断开拓国外市场，不断融入世界。一方面，把消费金融与一带一路结合，并不断鼓励国内消费金融公司走出去，助力我国经济发展；另一方面，努力发展核心科技，继续加强跟发达国家科技教育交流，敢于敞开胸怀接纳世界。
六、总结与展望
虽然消费金融行业存在众多金融乱象，但不能因为惧怕金融乱象，而不去发展，也应该看到消费金融对于我国经济发展的有利一面，即消费金融行业将是我国双循环战略的加速器，将为我国经济发展补充新动能，增添新活力，开辟新机遇。而对于金融乱象，政府既要不断完善监管手段，也要适当为消费金融行业提供政策支持，让消费金融行业能够健康发展。(作者:景乃权，浙江省公共政策研究院研究员；丁瀚，浙江大学金融系研究生；包文鼎，张宁远，陈鑫涛，魏小飞，黎升琳，王师禹，浙江大学本科学生)
编辑：黄佳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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